爸爸一生經(jīng)歷了3個女人，最后總結(jié)了這么一句話

夜雨軒

這是一篇老張的故事，我拼湊了二十年。

一
這是東北的某一座小城，在火車站出站口的位置有一招待所，一樓是飯館二樓住宿。老張是一樓飯館的廚師，炒著一手好菜，在這里炒菜已有五年。老張如今已五十三歲，身有殘疾，有一條腿是假肢，還好妻子也在飯館幫忙，不至于那么勞累，兩人的工資剛好維持著這個家。

老張的家位于離市區(qū)不遠的租房內(nèi)，房子只有幾十平米但房租便宜。老張和妻子每天騎自行車上下班，老張的兒子小張在外讀著大學(xué)，日子也算過得簡單清閑。但這棟住了五年的租房卻不爭氣，先是自來水管壞掉，再是墻壁處處裂縫，夏天時可以做到清風撲面，冬天時就難熬了，躺著火炕蓋著幾層被子還會覺得冷，還好妻兒沒有怨言，這讓老張的心里很是欣慰。

老張是個很負責任的人，無論作為丈夫還是父親。前幾年妻子得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病，花掉家里一多半的積蓄，老張眼睛沒眨一下，按老張的話說，錢沒了可以再掙，只要人活著就好。老張的衣服就那么幾件，很少換新的，過年時也只給自己買幾雙襪子。老張心里明白，自己一把年紀不像年輕時那么計較穿著，不凍著就行，還要供小張上學(xué)，不時還要接待親戚朋友，經(jīng)濟方面的確需要精打細算。老張不得不承認自己年齡大了，門牙都換了假的，眼睛也配了老花鏡，耳朵稍微有些背，記性不太好，炒菜時偶爾會把白糖當作鹽，除了這些，老張很少犯錯誤。


二
老張在自家中排行老五，前面有兩個哥哥兩個姐姐。在老張十三歲時，父母相繼離開人世，早已成家的大哥那時吵著要分家，看著挺好一個家吵鬧得不成樣子，心寒的老張只拿了兩件衣服離家而去。

剛開始老張在朋友那里混吃喝，兩個姐姐也會瞞著大哥送些糧食來。后來老張想念在城里工作的二哥，于是坐著火車去了那座大城市。二哥是村里第一位大學(xué)生，考上大學(xué)那天，村長特地來送行，二哥儼然成了整個村子的驕傲，畢業(yè)后在一所大公司任職。

老張沒想到二哥見面就安排他上學(xué)，雖然條件不錯，吃得好住的好，但老張是天生的好動不好靜，學(xué)校那種束縛他受不了。于是在第二學(xué)期，老張拿著學(xué)費回到了家鄉(xiāng)。老張心想人總要有一技之長，他找到縣里一家比較大的飯館，他決定拜那里的廚子為師。

大飯館的廚子多少有些高傲，看著眼前灰頭土臉的小子要拜自己為師，他只答應(yīng)老張給他打下手，老張可以看著自學(xué)。打下手的活就那么幾樣，倒臟水，洗菜切菜并且在第二天早上廚子來廚房之前，要把廚房打掃得干干凈凈。老張也滿意這種教學(xué)方式，只是師傅總是罵人很讓人皺眉，老張明白，既然要學(xué)藝就要承受這一切。

三年，老張在飯館學(xué)習三年就離開了，因為飯館的老板有一天突然發(fā)現(xiàn)老張炒的菜比大廚炒的更有味道，這意味著老張學(xué)成出師。臨走時老張把三年來打雜掙的錢都給了師傅，師傅也只留了一句話給老張，你小子夠精！

從那以后，老張在飯館炒菜，掙來的錢一部分用來和朋友吃喝，另一部分則是給兩個姐姐。二姐夫的脾氣暴躁，經(jīng)常打罵二姐，老張因為這事，沒少教訓(xùn)這個姐夫。老張那時經(jīng)常幫朋友出頭打架，因為個子較矮，認識的人都叫老張“張小個子”，一提這名，鄉(xiāng)里鄉(xiāng)外沒幾個人敢惹。


三
老張在二十八歲成的家，對象是朋友們介紹的，模樣還算可以，老張并沒有挑剔，自己飄蕩了十幾年也該有個家了。結(jié)婚六年，老張已是三個孩子的父親，兩女兒一兒子，最大的已有五歲，最小的還在肚子里，那時候的小張只有八個月大。六年的家庭生活并不安靜，老張在大酒店上班，回家后經(jīng)常遭到妻子打罵，說他在外面鬼混，老張對這一切不予理睬，長期矛盾激化的結(jié)果是一張離婚協(xié)議書。法院的審理結(jié)果是兩女兒歸女方，兒子歸男方，家產(chǎn)平分。

老張雇了一位好心的老太太做小張的保姆，自己則是更加努力賺錢?；蛟S是命運挑選了同一年打擊老張，那晚下班后老張和朋友喝了不少酒，其實離婚后老張就經(jīng)常和老朋友聚一聚。這晚老張仍然是酒席過后一個人回家，月朗星稀，老張看了看手表，晚上十點多。老張想早點趕回家看一看早已熟睡的小張，他決定走近路，想到小張會喊爸爸了，老張臉上難得露出了笑容。

近路也不是那么難行，只是多了幾排火車道。老張躍過及腰的護欄就聽見遠處的火車鳴笛而來，老張的酒勁上來的確有些頭暈，他以為自己可以在火車到來之前沖到對面。就當老張跑到一半時被鐵軌絆倒在地，還沒來得及爬起，火車就疾馳而至在老張的腿上無情的壓過！老張只聽見刺耳的金屬交接聲然后感到滿嘴的血腥，隨后不省人事。

當老張睜開眼時自己是在病房中，旁邊是陌生的中年男人，原來他是老張的救命恩人。那時他就在附近，火車駛過夾雜著慘叫吸引他過來，當他看到血肉模糊的場景嚇壞了，背起老張直奔醫(yī)院。醫(yī)生說再晚來一會就沒命了，只是老張的下半生只能殘疾了，右腿膝蓋以下被火車帶走了，左腳還好只是少了兩腳趾。

老張對突如襲來的打擊并沒有感到太多的痛苦，只是深切體會到生命的脆弱，自己在鬼門關(guān)走了一遭。還好人還在，自己還有很多牽掛，那么多親人還有小張需要照顧。老張可以站起來時已是半年之后，花了不少錢換了假肢，這意味著老張將不能再跑步，并且要承受假肢摩擦皮肉之苦。為了可以像普通人一樣生活，老張再一次挑起重擔。


四
老張在小張五歲大時，父子倆去了鄉(xiāng)下生活。老張始終對兒子有著愧疚，小張自從學(xué)會說話見到漂亮女人就叫媽媽，因為小張并不知道媽媽是什么概念，這引起不少笑話。老張知道小張需要正常的生活，需要大家庭的呵護，他選擇了離自己家鄉(xiāng)較遠的鄉(xiāng)下，村子的名字叫和平，這里居住著樸實的農(nóng)民，這里承載著小張快樂的童年。

和平村里有個胖女人，個子很矮因為是嚴重的O形腿，三十幾歲還沒嫁人因為沒人愿意娶她。老張選擇了和她在一起，并不是結(jié)婚只是在一起生活。

胖女人在家里排行老三，老張讓小張叫她三姨。三姨本來自己有一棟小房子，但就在一年冬天她把炕燒得很熱，然后鋪上被子去外面打麻將?？坏臒岫冗_到被子的燃燒點，當她被通知家里起火時，搖搖晃晃趕到家，村民都幫忙救火，第二天早上就只剩下空空的房架了。三姨只能回到老房子和父母一起生活。

在和平村的八年，老張一直做著自己的老本行，其間開過兩年小餐館，后因鄉(xiāng)親們總賒賬來吃飯不得不關(guān)業(yè)大吉，而三姨也一直從事自己的事業(yè)，打麻將。在第八年老張去了城里工作，一年后回來就要帶小張離開和平。三姨痛苦流涕不答應(yīng)但還是攔不住老張，老張帶兒子走時也只帶了幾件衣服，剩下的都留給了這個陪了自己八年的胖女人。

原來老張在這一年里認識了一位女人，她是和老張同一飯店的服務(wù)員，剛離婚不久，原因是經(jīng)常被丈夫毒打。長時間的接觸，老張發(fā)現(xiàn)這個女人心眼好又會照顧人，于是提出想和她重新組建個家庭，女人也知道老張人不錯便答應(yīng)了。其實老張想了很多才做的這個決定，自己不能總窩在農(nóng)村，小張更需要發(fā)展空間。

老張對已經(jīng)十三歲的小張說，這個女人以后是你媽媽。小張并沒有太大反應(yīng)，只是點頭，但從來沒有親口叫過，不是不想叫只是媽媽這個詞在小張看來太過陌生。


五
老張一直以有個懂事的兒子為驕傲。在新家庭建立之初，小張生活的一切都要靠自己，因為兩人都在外上班，家中只有小張一個人，洗衣做飯學(xué)會自立。剛開始老張還是很放心小張自己在家，直到一年的冬天小張被煤氣熏倒家中，還好小張最后自己爬到了門外。至此之后，老張總會叮嚀小張注意安全，老張知道小張是他最重要的人。

老張把一生得來的經(jīng)驗都教給了小張，他只希望小張可以少走彎路少犯錯，可以過上幸福生活。老張對小張常說的一句話是：老人說的話都是為你好。實際上小張把這些話都記在了心里，因為這是自己父親的話，無論對錯都要尊重。

在小張考上大學(xué)時，老張終于松了口氣，這是家里的第二個大學(xué)生。大學(xué)離家很遠，坐火車要一天一夜，小張本來不同意老父親送自己去學(xué)校，但老張執(zhí)意陪同，按他的話說，兒子上了大學(xué)，做父親的也應(yīng)該去看看學(xué)校才能安心。老張的確是想看看那個將會帶來四年牽掛的地方。

路途的勞累讓老張的一條腿浮腫，但依然和小張說笑，小張看在眼里心有酸楚。大學(xué)校園綠樹圍繞，很是明亮，老張放下了心。幾天后，老張坐回了來時的火車，窗外是小張送行，火車開動不久，老張感覺臉上有什么東西，一摸是眼淚。

大二那年寒假小張回家，老張很高興并請了朋友在火鍋店一起相聚，飯桌上老張喝了不少酒忽然對周圍的人說：“現(xiàn)在錢攢夠了，來年可以買下差不多的樓房了，孩子回來時就會有一個像樣的家?！崩蠌埛畔驴帐幍木票瓏@了口氣：“人的一生啊，也就那么回事兒?！?br />

寫在最后的話：老張是我最尊敬的人，他是我的父親，我是小張，我愛他。

那么近那么遠